怎样写作
怎样获得完美的原料”与“怎样把原料写作成文字”
凡是生活里重要的事情,我们总喜欢一壁学习一壁应用,非特不嫌多事,而且务求精详。随时是学,也随时是用。
勉强写作的事确然是有的,这或者由于作者的不自觉,或者由于别有利用的心思,并不根据所以要写作的心理的要求。有的人多读了几篇别人的文字,受别人的影响,似乎觉得颇欲有所写了;但是写下来的与别人的文字没有两样。有的人存着利用的心思,一定要写作一些文字,才得达某种目的;可是自己没有什么可写,不得不去采取人家的资料。像这样无意的与有意的勉强写作,犯了一个相同的弊病,就是模仿。
模仿与否将不辩而自明,这个尺度就是:“这文字里的表白与感兴是否确实是作者自己的?”
像那些著述的文字,是作者潜心研修,竭尽毕生精力,获得了一种见解,创成了一种艺术,然后写下来的,写的自然是自己的东西。但是人间的思想、情感往往不甚相悬;现在定要写出自己的东西,似乎他人既已说过的,就得避去不说,而要去找人家没有说过的来说。这样,在一般人岂不是可说的话很少了么?
既然要写出自己的东西,就会连带地要求所写的必须是美好的:假若有所表白,这当是有关于人间事情的,则必须合于事理的真际,切乎生活的实况;假若有所感兴,这当是不倾吐不舒快的,则必须本于内心的郁积,发乎情性的自然。这种要求可以称为“求诚”。
臆断的表白与浮浅的感兴,因为无由检验,也将杂出于笔下而不自觉知。如其终于不觉知,徒然多了这番写作,得不到一点效果,已是很可怜悯的。
臆断的表白与浮浅的感兴,因为无由检验,也将杂出于笔下而不自觉知。如其终于不觉知,徒然多了这番写作,得不到一点效果,已是很可怜悯的。如其随后觉知了,更将引起深深的悔恨,以为背于事理的见解怎能够表白于人间,贻人以谬误,浮荡无着的偶感怎值得表现为定形,耗己之劳思呢?
所以我们只须自问,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在向着求充实的路上?如其是的,那就可以绝无顾虑,待写作的欲望兴起时,便大胆地、自信地写作。因为欲望的兴起这么自然,原料的来源这么真切,更不用有什么顾虑了。
所以我们只须自问,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在向着求充实的路上?如其是的,那就可以绝无顾虑,待写作的欲望兴起时,便大胆地、自信地写作。因为欲望的兴起这么自然,原料的来源这么真切,更不用有什么顾虑了。我们最当自戒的就是生活沦没在虚空之中,内心与外界很少发生关系,或者染着不正当的习惯,却要强不知以为知,不能说、不该说而偏要说。这譬如一个干涸的源头,哪里会倾注出真实的水来?假若不知避开,唯有陷入模仿、虚伪、浮夸、玩戏的弊病里罢了。
要有充实的生活,就要有合理与完好的思想、情感;而作文,就拿这些合理与完好的思想、情感来做原料。思想、情感的具体化完成了的时候,一篇文字实在也就已经完成了,馀下的只是写下来与写得适当不适当的问题而已。
倘若没有什么想要表白,没有什么发生感兴,就不感到必要与欢喜,就不用写什么文字。
更有些人对于什么都淡漠,不从这方面倾致,也不从那方面倾致,只是消极地对待,觉得什么东西总辨不出滋味,一切都是无边的空虚,世界是各不相关联的一堆死物,生活是无可奈何的消遣。
有了真切的经验、思想,必将引起真切的情感;成功则喜悦,失败则痛惜,不特限于一己,对于他人也会兴起深厚的同情。而这喜悦之情的享受与痛惜之后的奋发,都足以使生活愈益充实。
我们内蓄情思,往往于一刹那间感其全体;而文字必须一字一句连续而下,彷佛一条线索,直到终篇才会显示出全体。
训练思想的涵义,“是要使人有真切的经验来作假设的来源;使人有批评、判断种种假设的能力;使人能造出方法来证明假设的是非真假”。
所谓经验,不只是零零碎碎地承受种种见闻接触的外物,而是认清楚它们,看出它们之间的关系,使成为我们所有的东西。
经验愈丰富,则思想进行时假设的来源愈广,批评、判断种种假设的能力愈强,造出方法以证明假设的是非真假也愈有把握。
假如我们作文是从这样的源头而来的,便能表达事物的真际,宣示切实的意思,而且所表达、所宣示的也就是所信从、所实行的,所以内外同致,知行合一。写出诚实的话不是做到了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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